秦淮川这才满足了,说:“把文件都拿来。”
    范文生站在一旁,一边给他说海关总署要批准的内容,一边观察他的脸色。
    气氛从一开始的肃穆到放松,这期间秦淮川还时不时抬眼看向床尾的孟庭许。
    范文生开了窗,给房间透透气。
    管家跟着到了门口,说:“副官,有电话。”
    范文生赶紧走出去:“来了!”
    到了楼下,接起听筒,道:“这里是秦公馆,范文生。”
    电话那头说了两句。
    范文生眉头一挑,说:“明日不见得有空,监督最近忙,我会帮您转达的。”
    挂了电话,又折返二楼。
    范文生说:“兴隆银行的梁羽声和百业保险公司的吴从水想请您吃饭,不知道爷有没有时间,赏个脸。”
    秦淮川低头默默看着手里的文件,听着话下意识抬眼朝孟庭许望去。
    俩人猝不及防对视一眼,孟庭许急忙又垂下头。
    秦淮川抿唇一笑,也不知道他害什么羞,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呗。“就说我近日身体不好,出不了门。不过四月的海螺肉肥美鲜嫩,不妨请他们到家里做客,品尝一下美味。”
    范文生得了话,又下楼去打电话。
    孟庭许放下书:“你忙吧,我回去休息了。”
    秦淮川不依,立马喊痛,说:“哎呀,身上哪里都疼,签字也疼。要不你帮帮我吧,帮我签字好不好?”
    谁知道他真疼假疼,他又爱骗人。一想,要拒绝。
    他立马又皱着眉头,可怜兮兮地说:“不成了,感觉这里撕开了一样。”
    孟庭许一惊,伸手拉开被角,看他腰间缠着厚厚一圈纱布,小腹紧实,裤头松松垮垮,里面若隐若现。
    看了会。
    秦淮川把头一转:“你摸摸看,是不是又流血了?”
    孟庭许别开目光,伸手轻轻抚上纱布,仔细端看:“没有,是你太紧张了。医生说伤口缝合得不错,而且观你脸颊红润,怎么也不像是失血的。”
    他假意点点头:“哦,是吗?那就好,可是我手上扎了好几针,你看都淤青了。”
    瞧他这么大个人了,怎么还撒起娇来了?
    孟庭许板着脸伸手:“给我吧,我签字真没问题?”
    秦淮川高兴了,将笔递给他,说:“我说了算,你只管签字就是。”又将凳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,要他离自己近些。
    看他握着钢笔,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那么好看。心里猛地一揪,这要握着,该多美!
    孟庭许说:“你给我瞧瞧你写的字,我好模仿一下。”
    秦淮川凑到他脸庞旁,看着他手里的文件道:“不要紧,也不用刻意模仿我的,你写你的就是。”
    下笔气势磅礴,笔墨横姿。
    他看着一撇一捺有棱有角,那字当真写到自己心里头了,恨不得把“秦淮川”三个字抠下表彰起来。
    再抬眸瞥他的侧脸,翘挺的鼻梁上那颗淡淡的痣真可谓是点睛之笔,心想这人怎么生得如此清绝。
    脱口而出:“好看。”
    孟庭许听见耳边的声音,侧过头:“什么?”
    秦淮川指着自己的名字:“颜筋柳骨,矫若惊龙,先生写得真好看。”
    他一向贫话说得多,孟庭许只当他是打趣自己:“你的字究竟是写得有多么的丑,让我瞧瞧。”说着,去翻他签的字。
    不看还好,一看就没忍住笑了声。
    “秦淮川”三个字张牙舞爪的,春蚓秋蛇,惨不忍睹。
    这跟三岁小孩儿写的有什么区别?
    那人又看得呆了,第一次见他笑,也不禁莞尔:“早知道就先给你看我的字了,你就笑话我吧。”
    孟庭许收住笑容:“略有进步的空间。”
    签完字,孟庭许也累了。
    秦淮川这才放他回去休息。
    等人一走,拿着他写的字兴致盎然的品了起来。
    第二天又找了理由让孟庭许陪自己,孟庭许上完课,整天都呆在他房间里。就这么过了好几天,直到他不愿意再靠近。
    秦淮川一愣,问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孟庭许不说话。
    秦淮川秒懂,闻闻自己,说:“七日不洗澡,我都臭了。”
    叫管家备了热水,他要洗澡去。
    收拾得清爽干净,床单也换了,伤口不能沾水,所以费了好大的力气。
    养了半月,他可见的能下地走路了。下楼吃饭时,几位太太都愕然一顿,心疼地抽泣起来。
    “川儿竟瘦成这样!”
    “管家!你快去拿我的血燕,给大少爷端来。”
    “还有我煲的鸡汤,一并带来!”
    这顿饭属秦真最高兴,见他大哥没事,跟他聊起那木匠做的家具。
    秦淮川一听,问:“家里做新的家具了?”
    赵娴嗯了声:“这不是多了两个人嘛,报答救命恩人呗。”
    原来是给孟幼芝和孟庭许做的家具,到时候要带回家去的。
    秦淮川好了,家里也解了禁足。
    管家忙着去准备饭局的食材,孟庭许在私塾教书,孟幼芝和秦真也在学校上课,放学都有人接送。
    冷青松去青云路找过孟庭许,得知他去了秦公馆,再加上外面那些事情大概猜得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