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点节骨眼上,保护他兄妹二人确实没错,便没去打扰了。
    可半月都见不到他,心里又想得紧。
    于是就去私塾外头等他,要跟他吃个饭,聊聊天。
    孟庭许出来,听差的一见到他,立马拉开车门:“孟先生请上车。”
    冷青松从一旁跳出来:“庭许!”
    孟庭许回头:“青松?”
    许久不见,分外亲切。
    孟庭许问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    冷青松道:“想你了,也想幼芝了。我都听说了......秦淮川那件事。之前不敢打搅你,现在终于能见到你,有许多话想跟你说,不如我们去饭店边吃边聊?”
    自上回冷世诚的提议,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要给冷青松说,现在时机正好,孟庭许一口答应道:“也好!我也正有事情要同你讲。”
    因他在美味饭店中过毒,冷青松便选了和平饭店。
    孟庭许给听差的说:“你们先回去吧,就说我与友人一起有要紧事谈,晚饭就不用等我了。再帮我向幼芝转达一声,哥哥一切安好,叫她不要挂念。”
    听差的点头,回了秦公馆。
    把情况告诉秦淮川后,孟幼芝正好回来,传完话就退下了。
    秦淮川冷冷一撇,将手中的饵料全扔进了池塘。
    傍晚,秦真匆匆忙忙从庭院里跑进客厅,拿着枪要打下人们。
    赵娴跟在后面直直喊道:“孽障!你怕是疯了不成?谁允许你拿着枪指人了!”
    几个太太见了腿脚都软了,把牌一推,躲在柱子后面。
    “秦真!你今晚真疯了是不是?就算下人们再如何不是,你好好讲,打啊骂的都行,你干什么拿枪打他们!”
    “小少爷!小心擦枪走火啊!”
    “真真!你快些把枪放下!等会你大哥来了,叫你好看!”
    秦真正在气头上,什么也听不进去,嘴里只喊:“你们这些该死的!我千万嘱咐看好我的鱼,小心点喂,结果你们倒好,全都给我喂得撑死了!你们还我的鱼!还我的五色彩鱼!”
    说完,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。
    他扭身扣动扳机,打了出去。
    砰——
    众人顿时傻眼,纷纷喊道:“不要啊!”
    秦真定睛一看,来人正是孟幼芝。
    他吓得松了手中的枪,惊愕地瞪大了眼睛。
    孟幼芝僵着身子,不敢挪动半分。手里还拿着学校的书,要给秦真看。
    赵娴最先冲出来,拉着孟幼芝左右检查,确认她身上没有枪眼后才出了一口气。
    秦淮川听见枪声从二楼下来,目睹了刚才的画面,心都卡到嗓子眼儿了。
    秦真魂儿丢了似的,连秦淮川到了跟前也没察觉。
    秦淮川捡了枪,低头问:“你偷的?”
    赵娴在一旁冷汗直冒,赶紧把秦真拉到身后说:“他、他、他不是故意的。”
    秦淮川依旧盯着他:“我问你话!”
    秦真哑然摇头:“我。”他这一声都哑了,“是我……我拿的。”
    孟幼芝双腿发软,瘫在地上。
    太太们见了,赶忙上去扶着。
    赵娴结巴道:“川儿,二娘求求你,真真还小,不懂事,他不是要去拿你的枪!真的!他就是在气头上,所以才乱开枪的!你原谅他吧!好不好?”
    秦淮川不理会赵娴,将秦真拉出来:“为什么要拿枪?”
    秦真知道这回自己真的犯了大错,眼泪汪汪地说:“我的鱼,我的五彩鱼死了。我养了五年,不知道是谁喂了两斤饵料,全撑死了!”他擦擦眼泪,“哥,我知道错了,我不应该拿你的枪,可那鱼是你给我买的,好不容易才得了五彩的花纹,竟然全都死了。”
    原来是这事。
    秦淮川叹声,把他拎起来走上二楼。
    赵娴跟在后面:“川儿!你当真要打他吗?再怎么说,他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啊!你怎么狠得下心?”
    他提着人站在楼梯口,把枪扔了下去,冷道:“二太太假如不要我管,那往后我再也不会管他。他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,我什么脾气,你也应该清楚。枪里有子弹,想阻止我,那就开枪打我。”
    孟幼芝在后面听见这话心里发寒,更别提其他人。
    赵娴不敢碰枪,只好眼睁睁看着秦淮川将人带进了书房。
    秦真哆哆嗦嗦站在门口,背着手。
    不敢看他,他第一次被打是上回秦淮川给的那一耳光。
    平时对他不冷不热,但也不至于冷血无情。
    只是不敢相信,要是刚才真的打中了孟幼芝,恐怕孟先生和大哥都要责怪他,而他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。
    秦淮川给自己倒了杯茶,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。
    等了一小会都不见他责骂自己,秦真忽地发问:“哥,你不打我吗?”
    秦淮川放下茶杯,说:“鱼是我喂死的。”
    秦真猛然一怔。
    秦淮川接着说:“枪里就一发子弹,倘若你打中了二小姐,我就要用我这条命来抵给她哥哥。”他声音轻轻的,像是跟自己说话。“也许人家也不要我这条命,我也还不起孟先生的妹妹。”
    秦真扑通一声,跪下磕头,哭着说:“是我错了!哥!你不要偿命,我不要你死!”
    秦淮川挑眼:“鱼我叫人再给你弄几条,但是往后你要记住,你和我,都欠他们兄妹二人一条命,明白吗?”